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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成都的出海公司，很多人第一时间想起尼毕鲁和从尼毕鲁出走员工创立的乐狗。其实与尼毕鲁同时期诞生的还有一家出海公司叫炎龙科技，最为人所知的事件是被上市公司浙江瀚叶（曾用名：升华拜克）以16亿元高价收购。
许久没有听到炎龙科技的消息，一则关于浙江瀚叶参股公司（财通基金）总经理被查的新闻才让人想起了它。
这两年炎龙科技更多出现在裁判文书网上，母公司财报也只用寥寥几句总结它的现状：炎龙科技在客户收款管理上存在重大缺陷，应收账款合计34243.18 万元（主要是海外）均未能在合约期内收回。2020 年员工大量离职，业务停滞……
一家成立15年的游戏公司就这样被「海外债务」拖垮了。
01
16亿跨界巨额收购
2010年之后中国游戏行业爆发式增长，上市公司跨界收购游戏公司时有发生。
银汉科技50.88%股权被华谊兄弟高溢价收购，旗下《时空猎人》曾是拥有2亿用户的爆款手游；壳木软件、智明星通分别被神州泰岳和中文传媒收入囊中，当时它们在海外SLG领域已颇有斩获，现在还长期位列中国手游发行商收入榜TOP30……
想通过游戏谋求战略转型的有影视公司、软件企业和传媒行业，说是跨界其实业务又多少有点关联。而浙江瀚叶作为一家「农药兽药生产企业」就很突兀了，好比老干妈去收购游戏公司一样，步子跨得不是一般大。
更意外的是，这笔收购作价高达16亿元，这个时期炎龙科技的年营收也才突破亿元大关没多久。
兴许是这事激发了浙江瀚叶骨子里的疯狂基因，后来它又拟38亿元收购一家由50名编辑运营981个公众号的新媒体公司（量子云），再次震惊互联网。
双方最晚接触应该是2015年。当时成立8年的炎龙科技已经在海外市场颇有斩获，2014年便凭借出色的海外业绩实现营收破亿。根据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出版的《2014年度中国游戏产业海外市场报告》，炎龙科技位列中国端游、页游、手游海外收入榜第二、第九和第六名，是少有的能赚外汇的游戏公司之一。
另一方面，它连续几年获得四川省《高新技术企业证书》，享受15%所得税优惠政策。
在炎龙科技大步发展的前八年，创始人兼原始股东鲁剑和李练夫妇发起过5次增资和6次股权转让，中间有人入场有人抽身，包括李练也退股过，但最大股东一直是鲁剑。
有意思的是，收购案前炎龙科技发生了最后两次股权转让。原来存在的四个股东将合计44%的股权分别转让给鲁剑（96%）和李练（4%），公司重新回到夫妻手里（之后鲁剑夫妇又开了另一家公司叫西藏炎龙科技，并占股炎龙科技50%，股权并未分散）。此时距离浙江瀚叶宣布收购炎龙科技不过4个月时间。
2015年10月19日，浙江瀚叶宣布拟收购炎龙科技100%股权，以8亿现金购买西藏炎龙科技所持炎龙科技的50%股权，以发行股份方式（总计8亿元）购买鲁剑、李练所持炎龙科技的50%股权。由此达成了16亿收购案。
同时，交易对方承诺2015至2018年炎龙科技的净利润（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归属于母公司的净利润）分别不低于9000万元、1.26亿元、1.64亿元和1.97亿元。
这笔跨界收购被「卡」了一年多，当时盛传证监会叫停上市公司跨界虚拟并购（包括互联网金融、游戏、影视和VR行业）。直到2017年证监会才核准浙江瀚叶以发行股份的方式收购炎龙科技。
而这被卡到核准之间的故事，也被某财经博主认为是财通基金总经理被查的原因。
02
成也海外败也海外
作为端游厂商炎龙科技的发家史并无特别之处，它的身上能找到中国网游时代一路走来的痕迹。作为发行公司它却是特别的存在，很早就建立了自己的海外发行平台COG；发行产品包括但不限于自研游戏，其他国内厂商的游戏，还有知名IP改编游戏。
在中国游戏出口规模快速增长的2013至2014年，炎龙科技也出海营收暴增并成功实现公司财务扭亏为盈，这个时期（2014年）它的端游海外收入仅次于完美世界，页游手游海外收入也都位列中国本土原创游戏海外收入榜TOP10，榜单上还有易幻、智明星通和tap4fun等老牌出海厂商。
不过炎龙科技的境内收入还是占大头，主要客户是创梦天地、要玩娱乐等国内公司。海外收入真正实现飞跃要到2015年，以1.6亿元占总营收的85.86%，与前年对比至少翻了两番。
这时炎龙科技的出海项目已经超过120款中国产品，其中多款游戏在港澳台、东南亚等多个国家和地区上线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。
东南亚市场表现最佳，例如代理的同名影视剧《兰陵王》（由冯绍峰、林依晨主演）改编RPG手游上线10天进入Google Play越南区免费榜第二位，台湾越南新马泰几个区域合计收入不低于中国大陆，没出海前它甚至没机会进入国区畅销榜TOP10。
亮眼的海外成绩单使得炎龙科技把重心转移到港澳台、日韩和东南亚市场。之后境外游戏业务成了公司的营收支柱，助力公司实现净利润破亿。
更多时候炎龙科技像一个中间商，从合作的200多家国内中小型CP找产品，为吸引海外玩家还引进知名动漫IP「蜡笔小新」「死神」「妖精的尾巴」进行游戏改编，再把自研产品、代理产品授权给当地的运营商，例如《荣耀之战》就授权给一家海外公司在新加坡、马来西亚和印尼独家运营。
这操作看似方便，但存在一个做海外发行普遍要面临的的问题：追款。COG副总裁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说过，东南亚不靠谱的厂商相对较多，其中越南最多。地域、文化差异让中国厂商难以全面掌握本土运营商的真实情况，极易产生纠纷，跨国官司的战线可能长达数年，靠流水回笼的小团队根本就拖不起。
其实炎龙科技在2013至2015年海外业务还没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，就已经出现坏账。浙江瀚叶对炎龙科技的审核报告中提到，有两家海外公司应收账款约1068万元，坏账准备约53万元——金额不算大，却给后来的「海外债务」埋下伏笔。
那时炎龙科技还多次在媒体面前分享出海如何避免「应收账款」的坑，但被浙江瀚叶收购后，它似乎不怎么控制了。财报显示，这笔金额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，2018年竟然暴涨将近2亿元，甚至超过当年的净利润（1.86亿元）了。
奇怪的是，2017年浙江瀚叶还在关联交易报告书中提到，炎龙科技的游戏分成金一般在次月收到，账期较短，并且公司的市场资源丰富，不存在对单一客户或供应商产生严重依赖的情况。
但在2018年的财报，前四名应收账款均为境外运营商，它们的还款信用期限显示为「确认后180天」，拖欠账款至少有两年之久。炎龙科技却继续和它们保持合作关系。
炎龙科技的海外业务进展也不太顺利，随着端游页游的市场份额逐渐缩小，出海领头羊已然变成腾讯、网易、IGG、FunPlus和智明星通等知名公司；版号停发又促使国内厂商卷入海外市场，竞争愈发激烈；另一方面上游研发商或倒闭或缩减开支过冬，产品的选择更少了。内忧外患之下，炎龙科技未能完成最后一年的业绩承诺。
这时候炎龙科技还很积极地活跃在媒体荧幕前，彼时它没想到很快它会身陷负面舆论之中。原因在于「应收账款」埋下的雷终于爆了。
2021年年报显示，2020年炎龙科技的经营未达预期且业绩出现大幅下滑，其中应收账款竟有3.42亿元未能追回，均来自上述表格中提到的4家境外运营商。另一方面，鲁剑、李练被要求将持股赔偿给浙江瀚叶，鲁剑还被迫清仓并辞去公司管理层职位；大量员工被拖欠数月薪资，离职并提起劳动仲裁。炎龙科技因迟迟不支付工资被法院列入限制高消费企业。
母公司浙江瀚叶成了证监会重点关注对象，因多次对炎龙科技进行商誉减值收到证监会关注函，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立案调查，还受到行政处罚。收购量子云一事也遭到上交所问询，交易最终没有达成，浙江瀚叶早早支付的3亿定金也收不回来。
2021年9月，炎龙科技递交了对上述4家境外运营商的破产申请，但截至目前仍未追回应收账款。
谁能想到，一家出海公司扛过了2015年的互联网创业大退潮，扛过了2018年的版号寒冬，却被「海外债务」终结在202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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